孔子敢的,我们不敢(原创)
宰予昼寝。子曰:“朽木不可雕也,粪土之墙不可杇也;于予与何诛?” 看见一个在白天睡觉的学生,孔子竟然敢用“朽木不可雕、粪土之墙不可杇”的恶语去批评,以至于使宰予成为中国教育史上知名度很高的一个反面教材。其实宰予是一个善于思考,脑瓜子很灵活的学生,对于孔子的话领悟很快,而且还常常有自己不同的观点。所以他会常常惹恼孔子。估计孔子这样毫不留情地批评宰予,跟宰予常常不顺着自己的观点说,让自己的师道尊严受到挑衅也有一定的关系。但愿这是我的“小人之心”,孔子这样的大圣人是不会这样没有度量的。
即使孔子给后世留下了一句 “朽木不可雕” 的名言,我们在教育教学中遇到这样的学生,也不敢这样去批评。我们能做的,只能是倾尽自己的耐心,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学生该做什么,该怎么做,如果你是一个更优秀的教师,你肯定情愿自己把闷气埋在心里,也仍然面带微笑地教育孩子,让他感觉到你的温暖,而渴望用自己的满腔热情唤醒孩子对学习的兴趣。
其实,学生中像宰予这样思维敏捷,听讲不专心的学生并不少见,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,看到这样的情景,我们肯定会觉得学生不尊重自己的劳动,所以会发火批评人。但是作为一个优秀的教育工作者,一定会反思自己的教学内容和教学方式,会走进学生的生活,了解他们这样做的原因,从而因材施教。何况,宰予的学业并非一无是处,哪能用“朽木、粪土”之类的来形容呢?更不敢像孔子这样,说出这样伤人自尊的话语呀!
如果从教育理念来说,宰予实在应该是个值得表扬的学生。他不是盲目崇拜的学生,对于老师提出的观点,他有自己的思考,甚至不惜得罪老师也要说出自己的思考。这在当今课堂,实在是值得肯定的学生。然而在那个年代,他的老师是孔子,他不但得不到应有的尊重,反而被老师视为不值得指责的学生。而且,孔子还不当面批评,非要等到宰予出去了,跟其他学生说宰予的坏话。
好在宰并不因此而背弃孔子,他始终跟随孔子、尊重孔子,丝毫没有怨言。反而常常在众人面前夸赞孔子。
看看宰予对孔子的这份敬重,再听听孔子在宰予白天睡觉时批评的话语,我不禁想起了常常带给我们无限感慨的学生。当他们犯了错误,即使我们的批评有多么严厉,在转身离开的一瞬间,学生还是会跟老师说“再见”,而且过不了多久,他们还会像从前那样,见到老师大声问好。甚至还会在老师的面前继续展现自认为值得展现的一面。由此可见,孔子之所以敢这样毫无顾忌地批评学生,实在是他太了解学生了,他太相信自己在学生心目中的位置了。
换言之,即使我们拥有了值得自己骄傲的资本,拥有了在学生面前可以这样牛的资本,我们敢这样牛气吗?如果你把“朽木、粪土”之类的比喻用在我们的学生身上,估计你逃脱不了被控告的命运。学生懂法,家长懂法,他会指责你在侮辱他的人格。即使学生不指控你,你会这样吗?《新世纪教师素养》会让你明白,新世纪的教师应该具备怎样的素养才算是合格的教师。
孔子不怕学生,不怕家长,也不顾及什么教师素养,他只管靠着自己是老师的资格,
子路问:“老师,您告诉我怎么伺候鬼吧。”
孔子一听,连理都不想理他,但还是教训了子路一句:“未能事人,焉能侍鬼?”
子路又问:“老师,您再跟我说说什么是死吧。” 孔子很是恼火,对子路说道:“未知生,焉知死。”
这个傻乎乎的子路,因为想让老师夸他好学,所以总喜欢找机会跟老师说说话,哪怕知道老师会骂他胡说,也要想个问题来问。子路死了之后,孔子回忆起子路提问的有趣往事,又想起了子路在他的教导下,逐渐由大街上的野孩子变成了有君子之志的义士,孔子因此相信,子路其实是想学习文化的。
遇到这样一个想学习但是又不会学习,而且对老师充满了感情的学生,孔子竟然用揶揄的方式对待,而子路不但不会受到伤害,却还是最把孔子的君子人格当回事的弟子。
如果我们遇到这样的学生,我们敢像孔子那样回答学生的提问吗?如今的学生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,老师稍微出言重一点儿,学生就承受不了啦!面对学生的热情好学,我们要做到,就是热情地引导,耐心地指导,哪怕他问的问题很可笑,我们也要忍住笑,告诉他们应该怎么思考,怎么提问。
有时候课堂上让学生自己读课文思考,然后提出有价值的问题,有的学生平时不大爱学习,所以也不会思考,但是看着别人提问之后得到老师的表扬,自己也想显示一下,赚取一点表扬的资本,没想到,问题一出,别说有价值了,简直就是没意思的问题。但是,看着他那天真可爱的样子,想到他对学习、对老师的那份热情,从呵护学生的自尊心,维护学生的学习兴趣出发,我总是首先肯定他的这种爱学习的精神,让他带着一份喜悦静心听别人从哪一方面思考,然后自己再试着思考、提问。也许我们过于小心翼翼了,但是作为一个有素养的老师,我们还是要从“以人为本”的理念出发。为学生营造一个和谐的学习环境,让他们的学习兴趣得以呵护,让他们的人格得以尊重。
快要期末考试的时候,有个学生对我说:“老师,我妈妈说,如果我考不一百分就不要我了。”闻听此言,我感到诧异,这个学生平时学习不努力,甚至还拖拉过作业,她的妈妈对她的学习也并不是特别重视,有时候早上起来晚了,上学就不去了。这样的家长,竟然要求孩子考一百分,我听着就觉得好笑。但是,我能去嘲笑孩子一番吗?我敢像孔子那样说:“你考八十分就不错了,还想考什么一百分呀。”这样的话吗?我不敢,我也不会。我拉着她的手,温和地对她说:“我们尽力考好,好吗?如果这一次考不好,咱们争取下次考好。”
孔子责骂道:原瓖啊,叫我怎么说你呢?都一大把年纪了,还这样体统不明,不如死了算了。
原瓖赤膊出门,提着鸟笼子在马路上东张西望,嘴里哼着俗不可耐的小曲,累了就在路边随便一坐,叽叽喳喳的鸟笼搁在一边,抡起手在那里抓痒,晒太阳。被孔子撞见,立刻责骂。对于孔子的责骂,原瓖也不敢有任何反应。
孔子真牛,学生都五六十岁了,他还这样在公共场合说骂就骂。可见师道尊严在当年是多么的盛行。
写到这里,我不禁想起了薛瑞萍来。她更是一个比孔子更牛的老师,不但训起学生来毫无顾忌,就算家长也别打算跟她过招。只要你的孩子犯下错误,她甚至敢给他一记耳光,只要你敢跟她支招,你一定会被她的语言击得哑口无言。就连《小学语文教师》的主编李振村先生都在跟薛瑞萍过招的时候败下阵来,从而造就了一篇文章《不喜欢你,但敬重你》。
牛人孔子和牛人薛瑞萍似乎让身为教师的我们感到佩服又吃惊,“不跪着教书”不论是在思想还是行动上都是与他们无干的。他们不但站着,而且站得顶天立地,义正言辞。没有人敢也不会有人去跟他们叫板。
我们敢吗?学生不好好学习,老师能也只能苦口婆心地教育他,就算他成为一个体统不明的人,老师也不敢说什么“你不如死了算了”之类的责骂的话。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,做教师的可要吃不了兜着走。其实说到底,时代变了,人们的思想变了,追求和谐社会,大家都是一团和气,无论什么事,都不会剑拔弩张地处理了。
也许,还有些别的原因?孔子之所以敢这样毫无顾忌地斥责他的弟子们,是因为他的底气实在是太足了,以至于那些不好学的学生不敢诋毁他的尊严,而那些好学的学生更是只能“仰之弥高”,心悦诚服地跟随在后面,感受自己作为孔子的学生的幸运与快乐。同时还要小心被孔子“开除”。
薛瑞萍之所以敢这样对待周围的学生、学生家长和主编,也是因为她自己的底气十足吧。薛瑞萍说:“在学校,我是爱提意见出了名的……我知道,自己之所以能够如此嚣张,除了领导的宽容之外,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,那就是我知道自己在学生及其父母心目中的位置,是一种人们无法视而不见的巍峨------这使我挺起了腰杆。……只要书教得好、班级管理得好,只要赢得了学生和家长,就能获得充分的安全感和成就感,就可以„不卑不亢、堂堂正正做人!‟对我而言,这是生命中至关重要的。”
“腹有诗书气自华,才到高处重也轻。读书读到一定程度,可以说,语文教学也好,班级管理也好,很少有事情可以难住我的。平时上课就是妙语连珠,舌灿莲花;掌声不断、笑语相连;或悲或喜、或嗔或怒------调动学生的情绪,像乐师按动琴键一样得心应手。坐在我的课堂上,想开小差都难。
至于公开课,说白了,和写文章一个道理:开头如爆竹之燃放,突如其来;结尾如钟磬之轻叩,余音绕梁;该问处问,该议处议;当松便松,当紧便紧;字斟句酌,环环相扣;高潮迭出,起伏有致……有什么呀!”
真为薛老师的自信与大气所折服,她就敢自信地说自己是“一种人们无法视而不见的巍峨。”“坐在我的课堂上,想开小差都难。”她就敢自信地说“语文教学也好,班级管理也好,很少有事情难住我。”“公开课,有什么呀!”
孔子敢的,我们不敢,是因为我们没有孔子在学生心目中的地位,薛瑞萍敢的,我们也不敢,是因为我们不具备薛瑞萍的才气。
没有了底气,你什么也不敢。